管窥疫情之下的香港艺术市场

Installation view of "The Palm at the Endof the Mind" at Blindspot Gallery, 2020.

Courtesy ofBlindspot Gallery.

对于香港艺术界来说，这是一段格外艰难的日子。在2019年的抗议运动之后，整座城市都一直绷紧着神经：3月传来巴塞尔艺术展取消的消息，紧接着是《国安法》在香港的正式落地，此后更有数波新冠疫情的侵袭。尽管 COVID-19 仍不断带来新的挑战，但画廊和拍卖行已经看到了隧道尽头的曙光。

根据 ArtTactic 最近出炉的一份报告，香港目前已经超越伦敦，成为仅次于纽约的全球第二大当代艺术拍卖市场。2020前8个月，香港的全球市场份额从2019年的20%增加到目前的26%，拍卖成交额为3.146亿美元；而伦敦则略逊一筹，为3.035亿美元。

Gerhard Richter,Abstraktes Bild[649-2], 1987.

Courtesy of Sotheby’s.

《人们对艺术的欲望非常强烈，这种渴求已被压抑多时。》 在评价大中华区的藏家时，苏富比亚洲区行政总裁程寿康（Kevin Ching）说道，《亚洲的市场非常有弹性。雷曼兄弟股灾后，它是第一个复苏的市场；这次的 COVID，似乎再次证明了我们的实力。》

上个月，苏富比在香港举行的当代艺术晚间直播拍卖会上斩获6.841亿港元，堪称苏富比迄今为止在亚洲最成功的当代艺术拍卖会。会上的明星拍品是一幅1987年的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画作：作品以2.146亿港元成交，创下亚洲有史以来最高的西方作品拍卖纪录。

Jing Kewen, installation view ofCloudless2009. No.1, 2009, in 《CLOUDLESS 万里无云》 at Massimo De Carlo, 2020.

Courtesy ofMassimo De Carlo.

在今年早些时候推迟举行的春季拍卖会上，各大拍卖行也表现良好。富艺斯拍卖行在7月的20世纪和当代艺术及设计作品拍卖会上，创下了亚洲地区的最佳成绩：尽管由于旅行的限制，参加拍卖会的人数有所减少，但拍卖会仍斩获了2.72亿港元的总成交额。富艺斯还表示，在其7月的晚间和日间拍卖中，近半数的竞拍者和买家都是《新人》，主要来自香港、中国大陆和台湾。

通过增加在线销售、启动战略合作关系，各大拍卖行都迅速适应了这场疫情。富艺斯继续在香港举办拍卖预展，同时也在亚洲各地举办巡回展览。唯一不同的是，艺术专家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陪同作品出现在各大展览上。富艺斯亚洲董事长兼20世纪及当代艺术主管乔纳森·克罗克特（Jonathan Crockett）表示：《本地的收藏家正不断前来观看这些艺术作品。人们迫切希望拍卖行恢复正常运营，所以我们也正在努力迎合这种需求。》为了保持目前在香港的发展势头，富艺斯与中国拍卖行保利拍卖（Poly Auction）合作，在12月举办一场20世纪及当代艺术拍卖会，以扩大其在中国大陆市场的影响力。佳士得也计划于12月的第一周在香港举行大型现代及当代艺术拍卖会。

Tseng Kwong Chi.Editions FromtheAmerican West Portfolio: MonumentValley,Arizona (Vista Distant Desert),1987

Ben BrownFine Arts.$8,050

与拍卖行不同，画廊受到的冲击更大，因为抗议活动和疫情大大削减了人流量。但如今许多人认为，这座城市的艺术界正在恢复正常。本月，多位本地艺术商正翘首企盼《艺荟香港 — 由巴塞尔艺术展呈献》（Hong Kong Spotlight by Art Basel）的举行。本次展览由《典雅艺博》（Fine Art Asia）与香港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合作策划，共有22家在港的画廊决定参展（展会定于11月27日至30日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

Fung Mingchip 馮明秋Energetic Shadow Script,2003

Alisan Fine Arts.$10,330

巴塞尔艺术展最近宣布，将进一步推迟香港展览至2021年5月，而不会在通常的3月档期举行。这使得即将到来的《艺荟香港》变得更加重要。《人们需要信心。因此，巴塞尔艺术展开始行动，对市场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历蔚阁（Lévy Gorvy，原名历为阁）亚洲合伙人魏蔚（Rebecca Wei）说道。

虽然魏蔚女士承认，历蔚阁位于中环的画廊还是很冷清，但同期的艺术销售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在过去的半年内，客户已经习惯在手机上查看艺术品的图片与视频。即使是1000万美元以上的作品，他们也会在没有看到实物的情况下购买，》 魏蔚说道，《交易肯定在变得更加灵活。画廊、买家和卖家都必须思考新的业务方式，因为购买艺术品的意愿还在，而且资金也在。我还尚未看到现金流有任何缩水的现象。》

Zhang Ruyi 張如怡Lithic Sample 3,2020-1 min

Blindspot GalleryContact for price

本土画廊的经历喜忧参半，但仍持积极态度。位于黄竹坑工业区（Wong Chuk Hang）的刺点画廊（Blindspot Gallery）创始人 Mimi Chun 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在上个季度，一切却出现了转机，销售情况居然比平时更好。《一切正在恢复正常，》她说，《人们无需再被催着去消费了。他们正在花钱。》

10月，Chun 邀请了一位年轻的香港艺术家郑燕垠（Un Cheng）在画廊进行驻地创作。在该项目中绘制的作品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售价从2000美元到1万美元不等。Chun 说：《一些从来没有对香港艺术家感兴趣的本地收藏家改变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对本地艺术界更加好奇了。》她还注意到，内地的收藏家也会在没有亲自过目的情况下，冒险购买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她指出，在画廊本次举办的展览中，来自上海的艺术家张如怡的雕塑作品也卖得不错，价格从8000美元到3万美元不等。

Un Cheng.Sea of Suffering,2020

Blindspot Gallery.Sold

Massimo De Carlo 画廊在香港的总监克劳迪娅·阿尔贝蒂尼（Claudia Albertini）表示，该画廊成功与本地和外国买家完成了多笔艺术交易，成交额在2.5万美元至150万美元之间。但同时她也承认，这一成果来之不易：《画廊都在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展览的质量非常出色，推出高质量项目的决心也很坚定；但我觉得，我们仍处于受影响的时期，尚未正式步入复苏阶段。》画廊已经成功地提升了其网络影响力，但阿尔贝蒂尼仍然认为，参与 《艺荟香港 — 由巴塞尔艺术展呈献 》的展示是至关重要的。她补充道：《市场需要一剂鼓舞士气的‘强心针’。我们都在怀念彼此，怀念像过去那样看艺术的日子。》

中环著名本土画廊嘉图（Grotto Fine Art）的创始人兼总监欧阳宪（Henry Au-Yeung）表示，他从2007年起便开始参加《典雅艺博》，并对此次展览将吸引大量观众、促进艺术销售表示十分乐观。他也坦言，虽然本地和海外的忠实藏家一直在持续支持他的项目，但过去18个月是他作为画廊主面临的最具挑战性的时期。

Zhang Ruyi 張如怡Matte Substance-12,2020

Blindspot GalleryContact for price

另一位长期投身本土艺术市场的季玉年（Catherine Kwai）女士一手创办了季丰轩（Kwai Fung Hin Art Gallery）画廊，并同时担任香港画廊协会（Hong Kong Art Gallery Association）的联合主席。她承认 COVID-19 给本地艺术界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但也她表示，本地艺术界仍然很有韧性。她指出，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几位艺术商都已经搬离了中环这个中央商业区，以规避高昂的租金。季女士的画廊最近搬到了坐落于柴湾工业区内的一个占地面积1万平方英尺的大型空间。《这些举动正在创造新的、多样化的艺术社区。由于空间更大，策展也拥有了新的可能性，》她说。

季女士表示，卖给本地藏家的艺术品销量正在增加，而她对香港艺术市场的未来也充满信心。《当 COVID 的情况有所缓解，国际买家自然会回来。》她说，《随着 M+ 西九文化区的开幕，香港艺术馆（Hong Kong Museum of Art）项目、画廊新展览的上马，拍卖市场的再度活跃以及各种网络艺术平台的出现，本地艺术界的势头和能量将不断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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