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名人书画网 作者:丹青居士 2020-11-14 07:11:52

最近,卢禹舜被任命为中国国家画院院长,这是一条很大的新闻。因此引起我对卢禹舜浓厚的兴趣。便从各个方面搜集他的作品。看了几遍之后,惊叹之中,感触颇深。就传统中国画而论,宋画是高峰,可卢禹舜之画丝毫没有宋画格调。就现代画而论,徐悲鸿、蒋兆和还是齐白石、傅抱石是当代中国画翘楚。而卢禹舜画作之风格与之截然不同。将卢禹舜之画与唐宋元画、现代中国画进行比较,很难将他的画归类于传统的或现代的经典的中国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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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画《江帆楼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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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画《古涧携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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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画《富春山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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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山水


在我看来,卢禹舜的作品,标新立异,鹤立独行。与传统中国画中的传移模写、经营位置、随类赋彩似乎毫无干系。要说他笔墨深得宋元画风纯属胡言乱语。谁都知道,宋画是中国画的高峰,元人笔意则是中国画另一高峰。因此,在中国画进化史上,宋元笔意一直是中国画的标杆。那么我们从哪里能看到这位国家画院新任院长的作品,有典型的传统的中国画风格呢?没有,至少在媒体中已有的卢禹舜作品的里,我没有读出传统中国画趣味与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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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静观八荒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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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静观八荒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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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静观八荒系列》


宋画有《静观八荒系列》这个样子吗?元人有这样的笔意吗?明清有这样的风格吗?没有。


毕加索是抽象画的代表画家,他曾经这样解读抽象化的认知困惑:人人都喜欢听鸟叫,但是大家却都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抽象艺术乃至当代艺术从根本上已脱离了视觉概念,它背后蕴含着对艺术、文化、社会发展方向全方位的思考,成为一种富有思辨性的科学。”欣赏卢禹舜作品《静观八荒系列》,如图所示,一缕或两缕光熙,穿透几乎是同一色阶空间,但又是不同的空间。人人都说这一缕曦光很美,美的很艳,但作为一位读者第一眼阅读此画的时候,你读懂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恐怕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那里边蕴藏什么?《静观八荒系列》的象外之象是一种富有思辨性的科学吗?是在引诱读者去探讨宇宙诞生的奥秘吗?《静观八荒系列》已经脱离了你的现实的视觉概念吗?你会说,或许有一点。如果从毕加索谈抽象艺术的角度看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似乎可以得出卢禹舜脑海中至少曾经泛起过“脱离视觉概念,对中国画要给予全方位思考”,要“思辨”传统中国画的潮头。毫无疑问,阅读《静观八荒系列》,感觉画里汹涌澎湃着一种对中国传统笔墨艺术风格革新的冲动。


不知道卢禹舜怎样认识抽象艺术,也不清楚他是否对中国老子的“道”,佛国里的“经”有过亲密无间的接触。但通过阅读和欣赏他的画作,感知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是深入骨髓的。是本质上的,是根源上的,绝不是形式上的,表面上的。换句话说,卢禹舜的画是哲思,是对宇宙,是对物质世界,是对社会存在的思考。问题是,无论是本质上,还是根源上,它们与传统中国画有什么关联吗?


探讨这个问题,需要从中国传统文化入手。单以唐宋元笔意样式专门来衡量卢禹舜的“中国画”,对卢禹舜来说有失公允。而是从文化上,从中国画学上,探讨其画的庐山真面目。显然更有说服力。


卢禹舜自己说:“我在山水创作中,往往不做具体自然景象的描摹,而偏于象征意义的宏观景象与自己认为有文化意味的形式符号的表达。作为静观活动与实践,它们是我的物,我默契神合唯一,独立自主的精神境界。”如果从传统中国画的角度,分析卢禹舜这段话,那么他的笔意中又有多少是“传移模写”和从“具体自然景象描摹”得出的认知。很难说他通过这种传统笔墨方式获得《静观八荒系列》关于“我默契,神合唯一”的笔意。实际上,阅读他的《静观八荒系列》之后,给我的感觉是卢禹舜的笔墨视野一开始就着眼于大千世界的虚幻缥缈。他反复皴点,层层积染,将天地山川融为一体,在混沌初开,似乎是在凤凰涅槃之火熊熊燃烧中,探索人类文明的第一缕曦光。在这缕曦光的照耀下,宇宙渐渐亮了起来。但从他红彤彤的画面中,很难看出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具体指向什么?作为读者只能凭感觉,端倪其寓意。这也许就是卢禹舜“偏于象征意义的宏观景象与自己认为有文化意味的形式符号的表达。”“我默契,神合唯一。”的一种解读吧!


传统中的中国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古画品录》《历代名画记》《图画见闻志》《山静居画论》《笔法记》《画山水序》……,古代中国画家辉煌的著述,已经将中国画的样子勾勒的淋淋尽致。


笔墨纸砚是中国画最基本的工具之外,中国画至少有四大特征。一是中国画的内在之美,体现的是黄河文明对自然和社会以及与之相关联的政治、哲学、宗教、道德、文化的认知上。二是中国画借景抒情,托物言志,体现了中国人“天人合一”的观念。三是中国画在创作上讲求意在笔先和形象思维,造型上不拘于表面的肖似,而讲求“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和“不似之似”,其形象塑造以能传达出物像的神态情韵和画家主观情感为要旨。因而对那些能体现物像神情特别的部分,可以采取夸张甚至变形的笔法加以刻画。四是在构图上,中国画不是立足于某个固定的空间或时间,而是以灵活的方式,打破时空限制,把处于不同时空中的物像依照画家的主观感受重新布置,构造出一种画家心目中的时空境界。


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讲求的是“意在笔先”和“形象思维”,卢禹舜是在冷静的分析观察山水、宇宙、生命之后。澄怀观道,真谛在心,衍生情寄八荒之象。其妙就妙在画面中混沌初开那种“似与不似,不似之似”的梦幻之象。那是中国古代“天人合一”之象。《静观八荒》充斥和鼓荡着老子之道,“道可道,非常道”,“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切有为法如梦一样,如幻影一样,如露水,如闪电一样,都是虚妄的。无为是涅盘道体。《静观八荒系列》如梦如幻,如露如电,是一种“无相”之“相”,是凤凰涅槃,是涅槃重生。追踪朔源,卢禹舜之画,有着深邃的中华传统文化情结。其混沌初开,恍兮惚兮,浴火重生,梦幻之象即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即是画家深处情感的泛滥,也是画家心目中的特有的时空境界。这是中国画一种内在美,也是画家心目中一种哲学、宗教、艺术的符号。卢禹舜借着《静观八荒系列》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将自己与天地融合在一起,把处于不同时空中的天地幻像,运用大面积色块晕染,依照他自己的感受布置,构造出一种惟恍惟惚的时空境界。这种特立独行的笔墨思路,古往今来,尚无人尝试过。


夫画者圣也,穷天地之不至,显日月之不照。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以其超体,无垠的画面,将最遥远,最广阔,最深邃的,最混沌的东西呈现给读者,古代的哲学、宗教、艺术符号与精神,在其《静观八荒系列》得到充分的显现。


如果从中国传统文化深度、本质、根源上说,毫无疑问,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宗自于中国古老璀璨的传统文化认知,因此他的画,仍然是中国的。


气韵生动与烟润不同,世人妄指烟润为之生动,殊为可笑。盖气者有墨气,有笔气,有色气。又有气势,气度,气机,此间即谓之韵。《静观八荒系列》有笔气,还有色气,更有卢禹舜革新中国画的胆气。《静观八荒系列》大胆将天地混沌之初的镜像溶于梦幻和瑰丽之中,以远古之象,演绎了画家心目中时空的美艳。画面气势恢宏,气度不凡,气机充盈。从气韵的角度,论证卢禹舜的画,本质上还是中国画。不过他的中国画超越了传统样式。使之超越了现代时空,似乎回到古代,也似乎奔向未来。


卢禹舜说:“唐人诗意,从内容到形式上,传统的文化更多一些……,我试图在画中把古代的完美形式与我对唐诗的理解和感受结合得更好一些……,实际上,现代人对传统的技能技巧突破已经不大可能,所以我要把传统的东西重新组合,按着自己的理解和感受在画”。的确,古人的笔墨技能技巧,就在那搁着,看得见,摸得着,只要你肯下功夫“传移模写”,就像仇英一样,也会取得辉煌的成绩。但是创新和突破,你就永远粘不上边了。六法何所惧,胆识志更高。卢禹舜按着自己的理解重新组合形象和内涵,是非常了不起的对传统的中国画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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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唐人诗韵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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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唐人诗韵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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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舜《唐人诗韵系列》


“唐人诗意”,应该有现实主义诗意和浪漫主义诗意。浪漫主义诗意,以李白为主。李白的诗,想象力丰富,构思奇特,气势雄浑瑰丽,风格豪迈潇洒。现实主义诗意以杜甫、白居易为主。他们以敏锐的观察力,善于从现实生活中攫取最有广泛代表性的事物,进行高度的艺术概括。如上所示的第一幅图,着重表现一个“荒”字,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天地增添了几分神秘。哪里没有繁花似锦,没有人声鼎沸,没有宝马香车,给人感觉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感觉。何谓生,何谓死。古原上的荒草,一岁一枯荣。荣是枯的开始,枯是荣的发端。你必须把荣枯看透,那么广阔无垠的荒草地,才孕育勃勃的生机。如上第二幅图,由荷花、女体、水草构成。古人云: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卢禹舜的莲菏女体图,至洁、至妙。尤其是醒目的绿荷和女体的泛起,让人心旌摇曳。观其画面,很容易让人想起李白“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的诗句。它打破了人体艺术与山水艺术的界限,将女体与绿荷、水草融合在一起。完成了“浣纱弄碧水,自与清波闲”的现代组合,它是古代的美,更是现代的美,是你想象不到的一种美。这是卢禹舜:“我要把传统的东西重新组合,按着自己的理解和感受在画”的经典范例。第三幅画面是万千山峰,中间延伸出来似乎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山石路。这幅画气势雄浑,巍峨雄险,壮丽伟岸。当真有“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联”的万千气势。让你当真领略了:山川,天地之形势也。风雨,山川之气象也。纵横吞吐,山川之节奏也。所不同的是卢禹舜的这幅山水画,除了构图气势磅礴,勾联日月之外,水墨与重彩浑然一体,与中国古代宋元笔墨明显不同,这敷色的艳丽,近似于唐李昭道李思训金碧辉煌的思路。但又有不同。二李纯重彩,金碧辉煌。卢禹舜有众多的水墨和重彩晕染在内。卢禹舜的山水画浑然一体,是色彩的自然过度。而二李的重彩是宫廷的辉煌。


总之,从内敛到笔法墨法,卢禹舜的画有传统的中国哲学味,有传统的中国宗教味,有传统的中国艺术味。虽然与传统的中国画风格颇有不同,但根是中国的。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总的来说,卢禹舜的中国画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继承和弘扬,是对中国传统笔墨艺术的革命与超越,正因为如此,卢禹舜的中国画有现代,甚至超现代意义。


由卢禹舜的《静观八荒系列》《唐人诗意》与唐宋元画对比的结果,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一个画家,只痴迷于古代绘画风格,则中国画没有进步。而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探索,才能让中国画永远立于世界艺术之林。卢禹舜在这方面,应该说带了个好头。


丹青居士

2020.11.14